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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名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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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這就是所謂的家嗎?真是溫暖呢……斯考特接過了女孩遞來的茶,盡管就連外行人都能看出那絕非什麽高尚的品種,但好過自己平日裏的野菜湯。女孩只是吩咐著“把這裏當做自己家就可以了”,隨後便一頭鉆入了廚房。

自己的家又是什麽樣子的呢……斯考特只記得自從父親被他曾經的“朋友”送上了斷頭臺後,自己和母親從此便居無定所。而母親不堪苦累去世後,家,對斯考特而言就只能是夢想和憧憬了。

那自己憧憬的家又為何物?不!不能再想下去了,浪費時間。斯考特告誡自己停止這種無意義的方法,相對的找些其他的事情來做分散下註意力吧,別再讓那些無盡的回憶充斥自己的腦海了。他環顧四周,想著有什麽能讓自己打發時間的方法。

既然能當做自己的家,只是參觀一下,應該沒關系吧?

斯考特這麽想著,便站起身子。“噗嗤——”他隨著聲音的來源低下了頭,靴子上果然還沾著不少的泥水,隨便亂跑的話,定會給這屋子增添不少的汙穢。他尷尬地摸了摸頭,向廚房的方向問道:“這裏有沒有抹布啊?”女孩聽聞探出一個腦袋,看到他這副樣子,不禁發出清脆的笑聲,等她再次出現的時候,手上多了一條抹布。她笑著遞給斯考特,而後轉身進了廚房。

斯考特拿了抹布便在之前的椅子上坐下,仔細清理起鞋子上的汙泥和地板上殘留的泥土。若是以前的他,定不會這麽在意是不是弄臟他人家的地板的。他知道這個女孩從邀請他的那一刻起,便在自己的心中有了完全不同的地位了。

“吃飯吧——”女孩將兩碗再普通不過的清湯面擺放在了桌上,回過頭看見停駐在照片前的男人,不免帶著一絲被窺知真相的窘迫,她走到男人的身邊,伸手將照片倒扣在櫥櫃上,不自然地解釋道:“那個……那個就是家父啦,我剛才和你說過的。”“啊,嗯……”斯考特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回答著,從那遺像前走向了飯桌。他見過黑白照片裏面的那個男人——鄧肯道格拉斯,第三次魔族革命的副領導人。那是一次失敗的革命,這也難怪他的女兒最終獨自生活在這荒郊野嶺。

饑腸轆轆的斯考特三下五除二地解決掉了一頓久違的晚餐,不能添更多麻煩了,他這麽告訴自己,便意圖離開這兒。

“那個……其實可以留下的……”

“真是的,獨居的女孩子怎麽也得學會保護自己吧?”

“唔……”

斯考特又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陷入了回憶的深淵,過去的故事即使今天回想起來也還是有些讓人難以理解,他已經忘了究竟是何等感人的故事讓他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也不太記得那一天自己究竟是否選擇了留下。但是或許就是這種不經意間的溫暖讓自己到現在都無法放手吧。“那家夥啊……該不會從一開始就是個魅魔吧……”他用小臂遮住了自己雙眼,呢喃般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嘴角掛著幸福的微笑。

“餵——天族人。”“閉嘴!我在幫你求情呢!”“不必了——”

“不過啊,原來人死之前,真的會看到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候呢。”

“還有,對不起,簡。”

02

“呀~真是個愚蠢的錯誤呢二代~” 那個無論是音色還是語調都只能用輕浮來形容的聲音出現在了克洛克的耳旁,他當然知道若是自己能夠看見他的臉的話那一定是寫滿了嘲笑並且十分欠揍的畫面。

克洛克運用魔法稍稍加大了身邊的氣流速度,令阿薩辛不得不重新組合成人型才免於被吹得支離破碎。“話說二代是什麽意思啊?”“我們都是指引者啊!我當然也不介意你叫我一代!”

“我真沒想到你的中二病能夠堅持到上千歲,但現在——不符時宜!”他下意識地增加了自己在禦風能力上分配的法力量,然而那實際上並沒有任何的作用,“話說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前行了片刻,克洛克卻沒有聽見意料中的回答,他猛然停滯,“人呢?”無論是用肉眼還是對法力或者生物的感知能力,都告訴他阿薩辛已然消失不見,“無聊……”

阿薩辛說的沒有錯,這個錯誤著實蠢了一些——如此偏執的魔族人,怎會真的毫無收獲便落荒而逃呢?所以繞了一大圈實際上毫無意義麽……幸好自己出發前設置了屏障,否則真的無法想象這個為了達成目的連女兒都能舍棄的人會做出些什麽。但克洛克多少領教了斯考特的火焰,他知道在那種緊急情況下設置的屏障定是撐不了多久。

他停止在空中,焦躁地翻動書頁。冰藍色的光芒再一次蔓延著他全身的血管。克洛克掌心朝後,一股強烈氣流從中迸發,控制氣流並不屬於他擅長的領域,可這種距離若是用自己最引以為豪的瞬間移動能力,怕是弄巧成拙,反倒是傳送到遠方去了。

先前就耗費了不少的法力鎮壓斯考特的火焰,再加上一段時間的高速移動和不屬於自己的能力的使用。克洛克意識到自己的全身又崩裂了許多創口,但是這都不是他現在需要在意的,那些女孩們的狀況才是最令人的擔心的。“趕上了!”後者果然如他猜想一般出現在了最初的地方。

若是阿薩辛還在一旁,他定能花費上整整一天來吐槽即使是克洛克這樣節能省電的家夥也會有如此氣喘籲籲的一天。不過克洛克倒是被這家夥愚弄得連耍嘴皮子的心情都沒有了。殺了他?怎麽會有這種使命——至少這可不是自己第二次收到類似的內容。

他悄然將自己的法力隱藏,實際上使用了大量的法力後,要隱藏比平日裏反倒容易了許多。見到自己的屏障依舊生效,他才放下心來稍作休息。若是就這麽貿然地沖出,倒是可能被反將一軍。

真的要這麽做嗎?他這一次並沒有直接提問腦袋裏的聲音,只是詢問著自己。“你在猶豫什麽,指引者。” 突如其來的這聲音把克洛克嚇得向前踉蹌了兩步。

“真是少見呢,這次你倒是主動回答我的問題了?”他繼續追問著使命的源頭,對方似乎發出了嘲笑一般的“嗤”聲,在那之後便再也沒有繼續出現了。但即使就是這點細節,就能能讓克洛克相信那一頭一定是有什麽人。

03

克洛克沒想到斯考特竟會有如此的覺悟,莫非他從一開始……不過,這家夥怎麽說也好歹是個將軍之位的繼承人,更何況他又沒有如同自己的一般的預言能力。那究竟是為了什麽……

如果按照人類和精靈族中流傳的童話故事一樣,那惡魔們自然不是什麽好東西,可他們與其他種族一樣,僅僅是因為自然的演變而擁有了恐怖的外觀,光憑這樣就將他們代入傳統故事,那實在是略有過分。但終究使命不得違抗,克洛克用他最基本的仁慈和最痛快的方式了解了這個男人。

他也看見過同族的人因親手推動了戰爭的爆發而難以抑制顫抖的雙手,只能悲傷地在空中看著這世間地獄。

但這一次不同,這是他第一次親手終結一條生命。

他似乎明白了為什麽當初那個理智的人會有如此強大的情緒波動,這確實是一個不怎麽樣的體驗,黏膩的血液隨著兵刃刺下,沾滿了雙手,就連自己的袍子也不可避免的染深了一片。猩紅的顏色刺痛了雙眼,他知道若是不去沖洗掉,過不了多久它們就會凝固,板結,逐漸加深其顏色,最後帶著濃烈的腥味留在自己的手上。

馬維爾懷中那個受到驚嚇而昏迷的女孩已經醒來,克洛克確信她在朦朧間看到了自己殺死了她的親生父親。女孩瞪大著雙眼,猙獰的盯著克洛克,盡管那不過是把自己當做逃脫工具的人,但那是她的親生父親啊!她尖叫著想要撲向克洛克,卻被一旁的馬維爾死死抱住。眼淚如決堤般的洪水止不住地流滿了她的臉頰,她絕望地握緊拳頭,卻只能在喉嚨深處發出如困獸一般的嘶吼。

那把削下了斯考特的頭顱的兵刃已然被克洛克重新封印回了阿什的筆記中,可他手上沾滿濺射的鮮血和染下的罪孽,卻再也無法收回。他面無表情地告訴自己,沒有給敵人留下多餘的苦痛本已經是仁慈,但是卻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自己。他只能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欺騙著自己,說著他沒有錯,盡管那是一個如此顯而易見的謊言。

“麻煩請您撤下法力屏障,指引者。”

一個同族人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自己的身邊。然而心理和身體都受到打擊的克洛克現在不過靠著自己頑強的意志力死撐著,同族人的出現在這個狀態下都顯得如此不在意,他真的太累了。不過,這個同族人也太面癱了一點吧。“接下來的事情交給記載者來辦就好了”腦袋裏的聲音是這麽告訴他的。

克洛克稍退一步,輕聲的念著咒語——實際上他並沒有選擇正確的咒語。“請不要繼續欺騙在下,指引者。” 被看透了呢……真無聊,不過這才是克洛克真正的目的。即使是故意戲弄對方,他的語氣卻依然淡然無味,甚至讓人無法察覺這其中是否包含任何一絲的生氣的意味。真是瘆人。

克洛克想要試著聳聳肩裝作一副無奈的態度,卻被滿身的酸痛所制止,他盤著腿坐在地上念出正確的咒語,伴隨一點冰藍色星光從他手臂的脈搏沿著書頁揮散入空氣中,屏障算是被解除了。

“感謝您的幫助,指引者。”青年天族人走到女孩們的面前,他似乎想要給予她們一個讓對方信任自己的微笑,但始終不得要領,只得放棄,所幸女孩們早已被所見之景驚嚇得無法反抗。青年褪下了右手的手套,將其輕輕放置在馬維爾懷中的惡魔女孩的眼睛上。

女孩漸漸停下了流淚,沈沈地陷入了夢境,而青年也起身端詳著他手中捏著的一只玻璃瓶子。瓶中像是星塵一般閃爍著,那是女孩被取出的記憶——書上就有記載這種魔法,但無論克洛克如何練習都無法學會。

青年收起了那枚瓶子,正打算離開。“餵,記載者是吧?”是克洛克從背後叫住了他,後者雖然面色冰冷但也非常禮貌地停下腳步轉身面對著他,“你知不知道夫人的行蹤?”

“夫人?”他肯定知道著什麽,但本就冰冷的表情突然更加嚴肅了三分,“抱歉,無可奉告。”

“那你至少——”青年並沒有繼續聽克洛克的問題,已經轉身禦風離開,克洛克一臉無奈,喃喃自語道:“知道是誰在傳遞使命吧。”

04

他果然來了。

我就知道那家夥一定會來。

“我的老同事,好久不見呢。”我招呼他進門以後便隨意地坐在了這個房間中某個破舊不堪的板凳上——我可不會謙讓這個家夥,只是我從來不介意我的居所裏所有的物品都那麽老舊罷了,至少這些東西都比我年輕。

“等等,”我揮手讓他坐下,盡管他看上去和以前每一次來一樣都是一臉的火,但怎麽說還是知道哪一種姿勢會比較輕松,這傲嬌的混球我可真是了解,“現在你可以問了。”

“你早就猜到了吧?”阿薩辛這家夥啊,怎麽總是不願意把話簡單的說明白,這可直接導致了我和他交流的每一秒都有些不自在,盡管久而久之就習慣了,“理由。”

“理由?”

我能看出這次我所做的事情是讓他憤怒到極致了呢,可說真的,我自己又何嘗樂意去負責人間生死。掌魂者——這是他們給我的稱號,可更多的人卻會用“死神”、“惡鬼”、“怨靈”這種詞來侮辱我。為什麽其他天族人無論做什麽都能被尊敬呢……

我只能用一句話來解釋我做的那些事情:“我沒有什麽理由,如果你非要的話,使命算不算。”我想這確實是個不錯的好借口,不,這甚至都不是借口。就好像龍生來就會戰鬥,我們天族人不正是為了完成使命而生的嗎?

他走了,就如同我對他的了解一般,他也知道我不會告訴他任何事情。

如果要說我做了些什麽讓阿薩辛那麽生氣的事情的話,雖然那家夥能為任何事情和任何人翻臉,比如有人撿走了他先看到了一枚克加爾硬幣之類的。但非要說的話,恐怕就是祭鐘的事情讓他耿耿於懷吧。

而且也是在那以後很久,才有相關的使命告訴我,那些祭鐘的能力——

“讓人永世不得超生。”

05

克洛克眺望著遠去的同族人,但卻沒有打算去追,“馬維爾。”他回頭俯下身將仍然在瑟瑟發抖的女孩摟住,這是不會安慰人的克洛克唯一能做到的了。

“你是……天族……”

“抱歉讓你看到了那麽多可怕的事情。”

“那你……”

“會繼續保護你們的。”

馬維爾眼中的恐懼雖然沒有消散,但是她卻漸漸平靜下來,透露出對克洛克的信任。真是個忠實的天族信徒呢,若是換成其他人可能反倒是要被嚇得不輕。克洛克想著忽然笑了起來,卻又因剛才的打擊立刻收回了笑容。

克洛克隨後交代了那枚斯考特依舊沒有找到的吊墜,要在女孩成年以後才能交給她。趁著馬維爾抱著的女孩仍未蘇醒,他便帶著斯考特的遺體傳送到了魔族的某個墓地。他從斯考特身上殘存的氣息探尋到了他的居所,並感受到了那柄大劍是伴隨他最久的夥伴,隨後取走了它,將這劍立作了斯考特的墓碑。就在他妻子的墓碑旁邊。他知道這並沒有辦法否定自己的所做過的一切,只是讓自己內心的負罪感少一些罷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馬維爾的身邊,她已經依從克洛克的叮囑背著女孩到了城裏的一座不算奢華但也溫馨的屋中,那是克洛克在遇到哈維亞以前的居所。他洗去身上的血水,用魔法清掃了屋子——盡管在這種情況下還這麽做顯然有些透支了,但克洛克終究還是那個怕麻煩的克洛克。

“我得暫時離開一會了,這段時間裏,這個女孩也會保護你的。”

“這個……魔族……”

“她以後是你的女兒了。”

“啊……”馬維爾震驚的視線在克洛克和女孩之間不斷轉移,但她卻沒有反駁。她花了一點時間消化了一下自己即將面對的事情,短暫的沈默後,她用略帶顫抖的語氣,輕聲問道:“她有名字麽?”

“塞壬。”克洛克沒有絲毫遲疑,說出了腦海中顯現出的第一個女孩的名字。

“很好聽呢。”

“塞壬馬維爾。” 他看著馬維爾的眼睛,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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